我也想种竹子啊

想写就写,还要挑日子吗

【黄药师×王重阳】风起天阑


  三更天。月迷青岚,霜打枝头。
  
  重阳宫内烛火通明,已然将尽,周伯通遥望碧岑,不住向殿外侧耳。打斗声渐远了,凭全真七子,宵小之辈自然不足为惧,只是……
  
  烛影依稀摇曳,供桌上那两册《九阴真经》愈发缥缈。
  
  林间风起,飒飒声伴影影绰绰,一声喝令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,“快把《九阴真经》交出来,否则一把火烧了你全真道观。”
  
  “什么人?!”身形随转,周伯通一个纵跃跳上树桠,来者冷笑一声随即出掌,掌风凌厉,招招狠辣。两个身影飞速纠缠于夜幕下。拆了不过四十招,周伯通稍稍迟滞挨了一掌,猛的一口腥甜涌上喉头,眼前一黑已被击下树梢。
  
  殿中悄然无声,唯有灵柩凄凄映烛。那人轻飘飘落地,一眼瞧到桌上经书,喜形于色,奔入殿内,英挺面容随即现于烛火下。
  
  灵蛇杖端悬腰际,他双掌直直抓向灵前,咫尺之隔,千钧一发,只听喀喇一声,木屑纷飞。
  
  欧阳锋登时愣怔在场。
  
  破棺而出者玄袍翩跹,灰裳似鹤,劲跃风生,势起如澜。剑眉横扫八方净,星眸紧凛四面安。悬指在侧,凝眸聚气,一发疾点,正中眉心。
  
  “王重阳…王重阳!”
  
  绕是眉间巨痛,百骸酸楚,他犹不能相信。死而复生之说本是无稽之谈,鬼魅若有存,恐怕不会比这更可怕。他不敢相信,这如方才一刻,那卷令他魂牵梦萦的《九阴真经》已唾手可得那样不真切。
  
  他不知自己逃出重阳宫时有多么狼狈,可王重阳那声长笑却令他毕生难忘。
  
  那笑声久久不息,清音如醴,玄袍道人一招制敌已成,自退落盘膝。
  
  少年抗金,十载戎马倥偬,冲锋陷阵,屡败屡战。举事难成,中年修道,自遁入门中再无生意,只愿凭一己之力,守一方清明净土。至此一举既成,足保中原武林十年无虞,与重阳而言,此生无悔矣。
  
  他阖眸而坐,面容安详。那一指已耗尽他所余真气,灯尽油枯在所难免,此时回天乏术,弥留之际,他依稀听到凌乱急促的脚步声。
  
  “为何不告诉我?”
  
  为何不告诉他,王重阳此刻都记不太清了。
  
  三个月前,终南山一封书信发出,桃花岛主不日动身北上蒙古寻药,与此同时,全真祖师携师弟悄悄南下取道西南入大理国。彼时的段智兴依旧是大理皇帝,勤政四方,万人爱戴,而他周伯通也只不过是个小小道人,心思纯良,无拘无束。
  
  宿命难断,与谁都是这般,自这一刻,以先天功易一阳指,以无邪纯真换来痴情诗稿,每个人的未来都已冥冥注定。拨开迷雾等待在前方的,只是酸涩苦楚的真相。
  
 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,他任由自己被圈进了温热的胸膛,听着耳畔一颗心不住颤动,那股近乎狂热的力量对比得他愈加孱弱,也令他愧疚愈深。
  
  “为什么不来寻我?!”
  
  一个月前,北方来信道似访得一古方,上言如何以金针汤药之术辅真气重塑体魄。然其所述不详,研习尚需时日。
  
  那时黄药师收到的回信中只言,时日尚足,静待佳音。他遂潜心留在北方研习,直到这日…
  
  王重阳竭力睁开双眸,映入眼帘的青衫不改,容颜如故,除却模样带着慌乱,瞧着有些乖。他莞尔一笑,得到的却是对方极尽疯狂的怒吼。
  
  “王重阳!”
  
  这一声太委屈,隐忍着草原秋霜抿下无声的泪,强灌了南行一途寸寸欲断的肝肠,颠簸着彷徨着,望天长叹着,老天为何独与他黄药师为难?!
  
  所爱隔山海,山海皆可平。唯独生死,无能为力。他既是药师,为何只可眼睁睁袖手旁观无能为力,他既是药师,所爱不可救,算得上什么药师?
  
  一早收到飞鸽传书,他一路骑行奔跑入陕。见到山下多具尸身前,他什么也没想过。思之愈深,惧之愈烈。任何一丝思绪牵动都足以能令他无法思考,堕落疯狂。
  
  一如进殿时看到桌上盘膝而坐的王重阳。他踉跄跌撞,只怕自己迟了。小心急切的覆上手腕处,摸到那丝游离虚浮的脉搏令他睚眦欲裂,眼眶已染做深红。
  
  “尔心怎安?!”
  
  怀中之人张口微动,未闻一丝声响,黄药师泪已下。
  
  王重阳的口型在说,去吧。
  
  去吧,咱们来生再了结。
  
  十年前风波已起,十年后尘埃落定。这十余年间,桃花几度开落,松柏四季常青,他在终年山上见识过这世上最狂妄最潇洒的少年,明澈如溪,涓涓细流融化他一颗冷透蚀骨的心。
  
  他要抗金作战,那人便有法子为他筹集银钱,调度粮草。他要后援接济,那人便愿放下身段囿于营中,救治伤病。他心灰意冷欲与敌军同归于尽,那人便能施展奇门遁甲之术,为他建造一座足以敌千军万马的活死人墓。
  
  往夕一幕幕似利剑袭来,令他无法喘息,最后一眼望去,那人青衫落拓,不羁洒脱,一如初遇时那副倔强的模样。
  
  青衫飘动,黄药师不屑的瞥一眼推车,“这粮草我要定了。”
  
  “这位兄台,粮草乃是军中所需,阁下要这粮草一无所用,不如让与在下。前线将士将无一不感激兄台恩德。”
  
  “凭你是谁,不过是朝廷的酒囊饭袋,我已说了,这粮草是我的。”
  
  “兄台怕是误会了。”
  
  脱下军装的王重阳微抿双唇,温言莞尔看着那人,“这几车是我们劫的官中粮草,在下非朝廷中人,一届匹夫罢了。”
  
  黄药师踏上一步,“你是……”
  
  时已至此,王重阳面色已暗,依旧不住的动口,说出最后的话。
  
  在下,王中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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